宣告所有南镇将士以及南疆官吏,轩辕烨的将令才是最高指示。
一面是传道受业的恩师,一面是投身效命的明主,对关遐这种忠义之人来说,两两都是不可割舍的。他不仅低下了头,望着有些泛蓝的池水,神色也纠结起来:“你这么做的意图何在?是要借机为东宫在平叛这件事上,抢得一分功劳?”
梧州城,背靠隆山的南端,拥有许多天然形成的温泉。譬如此刻两人目前所在的浴池,其实就是一口露天的温泉池。温泉的作用,在于强心益脑,祛风除湿,活血通络,温阳固精,养血安身。
一路的疲惫以及原有的病痛,在这番浸泡之后,身体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舒坦程度,周飒然颔首道:“我担心宇王是想乘机将南疆的士族势力给清除掉,所以郁州城不能再度沦陷。”
“你是不是太敏感了,这是何等的大事?宇王应不会有这样的心思。”
拔除世家贵族在南疆的势力,几乎和动摇士族的根基没有区别。虽然这些家族与京城或是辑钦二州的世家相比,相去甚远,但正是因为有这样庞大的基数,才导致这些世家贵族的地位一直固若金汤。
老实说,周飒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但之所以这样推测,实在是周炳然所传达出的信息太过惊骇。再一结合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,宇王俨然已经掌控住了南镇六成以上的将士。他不知道该怎么与关遐说,话到了嘴边,还是改口道:“洛戍使主理南镇,有多少个年头了?”
关遐有些难以适应他突然岔开话题,想了想道:“若是算上江公节制的那段时间,应有近十七八载。”
“那我再问你,如今军中有多少将士对宇王心悦诚服?”
“这……”关遐沉默了一会,像是在掂量措辞,“这我可说不好,除了先前广威所部,除此之外包括洛戍使所部在内,绝大多数的将士都是唯其将令行事。”
周飒然伸出手指,一根根的掰开:“你、李忠、宣威再加上广威的旧部,就明面上来看,这就已经占据了六至七成。一个临时被任命为主将的宇王,可以在短短两年中就能发展出这样的军中亲信势力,你不觉得心惊吗?尤其是洛戍使主军多年,也只是堪堪三成而已。”
这样的话犹如一盆凉水自关遐的头顶浇下,傻子都明白是在隐喻什么,但他仍是不敢相信。周飒然嘴上没有明说,可字里行间的暗示却是不言而喻的。
“陛下亲自赐下的假节钺之权,能有这样的局面,也是情理之中。此番南蛮复乱,声势之浩大不同以往。”
“正是因为有这假节钺之权,才更是危险!”周飒然的眼角微微一颤,目光深邃道,“本侯刚到梧州城时,宇王就曾对我起过杀心,若不是借着疟疾之故,恐怕早就被以扰乱军法的罪名,和广威一同受斩。”
关遐略略吃惊,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:“有这等事?”
“宇王殿下是怎样的脾性,你是最为清楚的,换做平常,这种下作阴暗的手段他是最为不耻的。可偏偏为什么到了南疆,就反常?”周飒然像是劫后余生般得庆幸一样,露出一副淡淡的笑意,“可惜他没想到,疟疾要不了本侯的性命。”
关遐懒得去关心周飒然是如何挺过疟疾的,自二人相熟起,他就是个行事周全思维缜密的人。承袭侯位,或许是沾了家族的荫佑,但能成为东宫詹事之首,却是实打实的才干。能治理水患,清缴海寇,谈判通商,这等全才之辈必不是庸碌俗人。
“殿下不是这种人,我不信!”
“信与不信,一试便知。”
“怎么试?难道领军赶赴郁州,将蛮人逼回決水,就能看得出来?”
周飒然用手扶了扶额头,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:“郁州城不失,越州克复,蛮人在南疆就再无立足之地,顶多是逃亡深山密林当中,这样的话此次平叛之役也算结束。宇王